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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省道教协会

骊山老母宫陈圆明老道长采访记

时间:2018-05-30    来源:陕西省道协网站整理    作者:王芳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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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三秦大地自古为仙乡,在陕西省社科院宗教研究所工作已经整整四年了,在从事道教研究的事业中,我既为陕西道教的历史悠久和积淀深厚而感叹,又被陕西当代高道大德的修行故事而感动。早就闻听陈圆明道长为了恢复修建骊山老母殿奔走劬劳、呕心沥血的感人事迹,玄门内外人士对其赞口不绝。拜访老道长的愿望已久,无奈手头工作总是繁忙,心有向往不能成行。2017年岁尾,终于有机会在老母宫住持金明立道长的安排下,与在长安大学工作的刘康乐博士一起去老母宫对陈道长做一次专访。康乐兄是我在四川大学宗教研究所的师兄,彼此志业相投,在相互的学术督促中,这次活动很快便商定下来。12月26日一早,我们便驱车前往骊山老母宫。
   我们行前已经和老母殿住持金明立道长取得联系,由于路途上的耽误,等我们到达时,金道长已经在山门等待多时。我们先随着金道长到各殿参观,金道长对每个殿堂的修建经历和供奉主神的历史发展与神职都讲解的非常清楚到位,我心中对他的清晰思路和伶俐口才赞叹不已。来到客堂,我们急于见到陈圆明道长。金道长说已嘱人去请。未几,我听见了外面的由远渐近的脚步声急忙站起来,陈道长逆着光走进来,个头不算高但十分魁梧,精神矍铄,面容憨厚淳朴、慈祥随和,让人油然而生出一种故人相遇的亲近感。
         整个访谈过程中,陈道长始终都是面带笑容,含蓄真诚,在谈到筹款修庙时,他恬淡而平静,无怨无悔,表露较多的是庙宇修成后的欣慰心情,对其间他付出的艰辛和受到的委屈甚至遭到的人身威胁表现得很释然,仿佛在讲述一段遥远的他人的故事一样。在谈到弘扬道教、养身修心时,道长才健谈起来,感觉他的整个言谈中无不以一个守望者表达着无尽的责任和使命。
     访谈中,金道长还特意请来了一直致力于老母宫文化研究的刘建民老师,刘老师原任临潼区宣传部副部长,对老母殿的发展十分关心、对老母信仰颇有研究。在访谈中,刘老师和金道长也时不时地提起一些往事,使这次访谈的内容更加丰富、更加生动,在此深表谢意。
     这里,我谨通过对这次采访的整理,把陈道长千辛万苦修复庙宇,百折不挠躬行弘道的故事和体悟教诲的朴素箴言分享与读者和同道。

一、谨持家教,虔诚奉道
      陈圆明道长,俗名陈世杰,1933年农历10月15日出生于陕西省白河县东河乡寺坡村(今属湖北省郧县)一个家境殷实的农民家庭,家中姊妹八人,陈世杰排行最小,天资聪慧,甚受父母和兄姊们的宠爱。陈道长自小在乡村小学读书,至五年级时,始入县城宣传军事干部学校学习三年,毕业后即回乡务农。
    陈家为耕读世家,乐善好施,陈世杰的父亲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母亲一生虔诚斋素,勤俭持家。双亲常以“孝悌忠义”教育子女,且家有信奉道教之传统,父母双亲都信奉道教,三哥在大学毕业之后还出家当了道士。父母对陈世杰的言传身教影响了他一生。如乡村许多青年一样,二十多岁的陈世杰成家立业,奉养双亲。天有不测风云,在生下女儿的三年后,妻子突染重疾,抛下幼小的女儿,恩爱夫妻阴阳两隔,陈世杰发誓不再续娶,遂独自抚养女儿长大成人。不久母亲也久老成病,他求神念经,许下出家的重愿,以求母亲身体康复。
   陈家长期信奉道教,供有神像,并且一直吃斋,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因此“文革”期间,他也因之受到了一定的牵连,艰辛的生活也由此影响了他的健康,在采访期间,虽然老道长思路清晰,也仍然耳聪目明,但严重的肺气肿让他说话中不时得稍微喘息一下。
    20世纪80年代以后,宗教信仰自由政策得以恢复,陈世杰听闻后十分高兴,待父母去世、独生女儿嫁人之后,尘世的牵挂已了,便飘然离家入道了。1983年,陈世杰于武当山紫霄宫出家,度师胡永昌,按照龙门派的字辈,为其取法名陈圆明。当时紫霄宫有常住大约三四十人,陈道长做事情兢兢业业,且为人和善,与道众关系十分友好,具有很高的威信。陈道长回忆说,在此期间,他不止一次梦到老母托梦于他说到“武当满三年,而后回昆仑”,那时陈道长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对老母也没有深入了解。在武当山出家三年后,好学的陈道长想外出云游参访交流,1986年他离开了武当山来到山东泰安,在泰山碧霞祠挂单修行。庙中有一熊姓道友听闻其经常梦到老母,就写信推荐他来骊山老母殿挂单。1988年三月,陈道长第一次踏上了骊山,深为骊山风景之秀美、老母信仰的历史内涵之深刻所折服。但在老母殿住了十几天之后,他坐骨神经痛严重发作,自卜一挂,卦象显示说缘分未到。因此,陈道长只能抱憾回到了泰山。当年秋季,陈道长收到了来自骊山老母殿张宇正道长的一封书信,书中写道:“请务必于农历八月十五日之前赶到老母殿,子时之前赶到就与此有缘,赶不到就无缘。”虽然陈道长当时并不了解张道长写此书函的意思所在,但能再次来骊山、来老母殿还是让他很向往的事情。临行之前,他又问了一挂,卦象显示缘分已到,他便欣然前往,于农历的八月十五日中秋夜赶到了骊山老母殿。到时他见老母殿庙门大开,庙内空无一人,陈道长就此住下,接管了老母殿,在这里开始了数十年的修行。后来,他才听当地的信众说到,1988年三月在老母殿居住期间,由于他做事认真、为人谦和,给张宇正道长和当地信众都留下了十分好的印象。当时老母殿破败不堪,连吃水、用水都很困难,后来他返回武当后,老母殿庙会期间香火钱被会首所夺,张宇正道长心灰意冷,想离开此地,但又不忍老母殿就此无人看管,遂向当地信众问询,请他们推荐合适人选,信众们众口一词推荐了陈圆明道长,足见陈道长在当地信众中的影响力。虽然仅在老母殿住了十几天,其人品和修为却已深入当地人心。故此才有了张宇正道长的那封故留悬念、欲言又止的书函,而陈道长当年入住老母殿的传奇故事,也成为骊山道众之中流传的一段佳话。

二、艰辛筹款,开源节流
      在写这篇访谈录之时,我特意查了一下当时老母殿的资料,想了解一下陈圆明道长接管时老母殿状况。据清代顺治本《临潼县志》载:“初,庙本小,顺治中黄冠傅姓者,始增修之,建层阁殿后。清早期,原老母殿有山门、三霄殿、中殿和老母大殿,共四进房舍。殿后建有层楼,可北眺城邑如画。”后因时代原因,清末遭逢兵燹,虽后来曾有出资修葺,但终未能如县志中记载的那样恢弘。到1988年时,由于历史原因和原住庙道人的疏于管理维护,作为西安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骊山老母殿,仅剩下了破败不堪、墙垣倾圮的前、中、后三殿;大殿正中的骊山老母泥塑坐像,丹青减色、满身灰尘。正是在此状况下,陈圆明道长义无反顾的接管了老母殿,为老母殿的修复开始了不遗余力的四处奔波。
     陈圆明道长接管老母殿之初,就发下宏愿:要经过自己的竭诚努力,彻底改变老母殿的陈旧破败景象,让一座庄严的道观矗立在世人面前。要实现这一愿望,摆在面前的首要问题就是资金问题,陈道长不仅捐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还采用多种方式筹集善款。他取消了老母殿的门票,在各殿神像前面摆出了“捐款箱”,让信众和游客来拜神或游览时,随缘捐出自己的一点善款。在农历六月庙会期间以及重要的节假日、双休日等,也将“捐款修庙”的主张和宗旨做成宣传牌子放置在显眼的位置,宣扬他立志修庙、扩建老母殿的决心,号召游客、香客积极捐款。与此同时,他还积极向香港、澳门、台湾甚至新加坡的热心善士宣传他的宏大主张,并得到了积极的响应,筹集到了可观的善款。“集腋成裘,积水成渊”,就是这样日复一日,靠着信众一元、两元的善款积累,老母殿的修建积蓄也逐渐增长。陈道长坚决做到账目公开,善举彰扬。将捐款善士的名字一一镌勒于石碑上,竖立在醒目地方。陈道长说到:“我就是要通过这种方式,让大家知道,他们的捐款都用在了修缮老母殿,都用对了地方,没有一分一毫的浪费。”
     除了开源之外,陈圆明道长值得称赞和敬佩的还表现在他的“节流”上。道观的饭菜虽然简单,但老母殿没有多少土地,蔬菜还得外出购买,陈道长经常在傍晚时候去买菜,因为这时候的菜农急着回家,蔬菜会便宜很多。甚至他还经常将菜农丢弃的菜叶捡回来择干净后食用。为了解决道观冬季的吃菜问题,他与道友一起将莲花白切的细细的,反复揉搓之后,用盐巴腌在菜缸里以备冬季食用。还一起自制了辣椒酱等调味品,好让道友们下饭。
   他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道人清苦,饭菜简单;大鱼大肉不敢沾牙,葱韭荽蒜离远点,得遵守规矩呢。”在生活上,陈道长十分艰苦朴素,粗茶淡饭,节衣缩食。每餐饭后,总要用白开水将碗内的饭粒冲干净喝下去,一粒都不浪费。同时告诫道友每顿饭吃饱就好,千万不敢浪费,贪污是最大的犯罪,浪费也是。有一次,他发现一位道友私自从斋堂拿走了一块馒头,结果放至发霉变质也未食用,他很生气的对那位道友进行了教育。陈道长为了节省资金建庙,对自己几近苛刻,一身棉衣穿在身上多年,已经破旧得到处露出了棉絮,但他就是舍不得买上一件新的棉衣换下来。与他交往多年的一位俗家信众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买了一身棉衣送给了陈道长。但就是这个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陈道长,在修庙工程开始时,却义无反顾的将自己积攒多年的三十多万个人财产一分不留地全部捐献出来!采访中,老母殿的道友说到,就是这笔钱,使得陈道长的家人和亲戚也对他颇有意见,认为他不顾家人亲戚,心里只有修庙一件事。我想,陈道长之所以能受到道俗的广泛赞誉,应该就是他完全忘我,或者说无我,一心只为弘扬大道吧。
   但这并不是说陈圆明道长为了修建老母宫,就苛待了众道友,在积累修庙公款的同时,他也想办法为道友们改善基本生活条件,他在道观开设了“抽签”窗口,为信众解卦;他创办道观商店,为前来游览的游人提供便利的同时,也增加道观的收入。并不止一次地明言抽签和商店的收入用于维持道友生活。由此可见陈道长做事严谨、循规蹈矩、管理有方。
   在陈道长的苦心经营下,“老母殿有钱了”的传言也慢慢的传开了,有很多形形色色的人“慕名”前来,其中包括被陈道长称为“带着魔性”出家的人、有自誉信仰虔诚而内心龌龊的人,事实上,这些人就是冲着老母殿的修建资金来的,这一时期的陈道长很难做事,蒙受非议,遭受到敲诈甚至生命威胁。一小撮人耍尽花招,见陈道长坚持原则不屈服,达不到讹诈钱财的目的,于是对陈道长大打出手。提及那不堪回首的往事,陈道长并不愿多说,只有只言片语,看着现今气势恢宏的老母殿,老人家脸上挂着释然的笑意说:“虽然一言难尽,但毕竟都已经过去了”。

三、顺时应命,扩建道场
      时光到了20世纪90年代初,经过陈道长艰苦的筹资和长期积累,骊山老母殿筹集善款已接近千万元,老母殿的改扩建工程被提上日程。从1992年开始,陈圆明道长不厌其烦地上下奔走,请求当时的临潼县县委、县政府、县政协(临潼县1997年撤县改为临潼区)的主要领导亲自出面协调;并在临潼县档案馆查阅档案,查阅各种地方志书,搞清楚老母殿的原有占地面积。在此基础上,结合当时的实际情况,重新勘定了老母殿的实际占地范围,由临潼县土地局为骊山老母殿颁发了土地证,这就从根本上解决了老母殿的改扩建问题。但由于时代和地域原因,包括领导和各阶层人士人对老母殿的认识有限,为此,陈道长又不顾年迈之躯,反复地去县委、县政府领导那里讲述老母殿的历史沿革以及老母殿对整个骊山老母信仰、老母文化的重要承载意义,将他的长远又宏大的发展计划一次次向领导汇报。陈道长回忆说他甚至直言不讳“冒犯尊颜”对县上主要领导说:“如果你们不支持的话,我就将积攒下来的资金用到临潼以外的地区去弘道,党的宗教政策很明确说了,道观里的收入由道观自己决定”。在陈道长的据理力争和坚持不懈之下,临潼县的主要领导也深为他的精神所打动,主动出面协调,县委、县政府、县政协共同努力,在老母殿召开了一次关于老母殿改扩建工程的专题会议,并在会后形成了一份专题会议纪要。陈道长争取来的这一次会议意义十分重大,会议最终确定了老母殿的改扩建方案,形成了文件,可以说彻底扫清了老母殿改扩建工程的一切障碍,使得工程得以顺利进行,直至竣工。在访谈中,陈道长不停地说,“主要是党的政策好,是我们临潼区的领导好,要不然我再怎么跑,也弄不成的。”我想,这是他的机缘,也只有他才能承担起这么大的担当吧,对他而言这就是顺时应命。
     陈圆明道长邀请当时临潼区建筑设计院的专家精心设计了一份老母殿扩建图纸。他精益求精,又和专家一起远赴北京,参观了故宫太和殿,借鉴太和殿的修建样式对图纸进行了修改并最终确定,今日的老母殿基本建筑形式就是当时确定的。但可惜的是,这位没有收取任何报酬、无私为老母殿设计图纸的专家已经早早因病过世,未曾目睹今日雄伟壮观的老母殿,实为一大憾事。
     新世纪、新气元,2000年一期修复工程开始,首先修建水库解决了山上的饮水问题。2001年老母殿改扩建工程正式开始,在整个施工期间,陈道长废寝忘食,整日都在工地上和工人们一起劳作;吃苦耐劳,总是抢着干重活累活;事无巨细,必定亲历亲为。尤其是对工程的质量,陈道长要求十分严格,不断提醒施工方一定要做到最好,还特意聘请了专业的施工监理人员,全权负责工程监理,以保证工程质量。
      几年的艰辛劳苦,使得当时年已古稀的陈圆明道长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本来就患有的肺气肿此时也更加厉害,并且患上了面部神经偏瘫,左面部神经的抽动使左眼的视力锐减。但性格刚强、意志坚定的陈道长并未因此而退缩,仍然在工地上坚守着,只是抽空去抓点中药或者试用个土方子。那时候,人们经常看到,他在工地时,一边擦左眼角流出的泪水,一边继续干活。在陈老道长的带领下,全院道士齐心协力、意气奋发地投入扩建工程,在他们的不懈坚持下,老母殿的扩建工程历经四年,2005年终于圆满竣工。
      创建一新的老母殿,由180平方米的山门、280平方米的三霄殿、400平方米的老母大殿和185平方米的殿后长廊、厢房等组成,总建筑面积1774平方米,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气势恢宏,五彩纷呈。老母殿的总占地面积从原来的12.6亩也增加到了16亩,工程总计投资1200万元。扩建后的老母殿升为老母宫,成为骊山香火鼎盛的大道观。
      当崭新的老母殿建筑群矗立于骊山山峰,承担着骊山老母的悠久信仰时,人们才理解了陈圆明道长这么多年的坚守之所在,才从内心深深地为老道长这一壮举赞叹!说起今日的老母殿,陈道长略带羞赧的笑着说:“我其实没有太多的想法,我就是想把老母殿盖起来,要盖就盖到最好,千万不敢留下遗憾和笑柄,不能给骊山老母殿抹黑。不能让世人耻笑我陈圆明,耻笑骊山老母殿的道众。”

四、作则垂范,树人弘教
    陈道长自担任老母宫住持以来,同时担任临潼区政协委员、西安市道教协会副会长、陕西省道教协会常务理事等社会兼职。他非常勤奋好学,每次都要认真参加省、市、县(区)政协和各级道协组织的各种活动和学习班;经常认真收集整理党和政府颁发的各种宗教政策和法律法规,并组织道众认真学习和领会;他将国家的宗教政策整理印刷后张贴和分发到道众手中,使大家充分了解党的宗教政策。在全面深入学习贯彻党的宗教政策中,他对庙院的管理也逐渐有了自己的一套方法。在与众位道友讨论商议之后,制定了一系列贯彻党和政府宗教政策的老母宫管理条例与规定,严格要求道友自觉遵守政府的各项法规,使老母殿的管理不断走向规范化、制度化。随着道观的修建,老母宫的各种大型道教活动和庙会也逐渐恢复,使老母殿成为骊山老母信仰的重要载体。
     同时,陈道长收徒也有自己的一套“慧眼识人”的办法,他认为,对于一个道士来说,信仰固然十分重要,但人品更重要,首先要有端正的人品和善良的心。一个人从出生到出家做道士的这些年,他的价值观基本已经形成了,很难再去改变,所以收徒时十分看重人品和价值观。陈道长以道教教义教规严格要求和约束老母殿的每一位道众,在纷繁复杂的物质世界中,要求道友们“洁身自好、远离尘嚣”,绝不能将清净修行的宗教场所作为牟取商业利益的场地。在他的精心管理和要求下,老母殿道风纯正,道友们相处和睦。
      自幼时起,陈道长便对道教有浓厚的兴趣,随着人生阅历的增加,更是认为道教才是国教,是本土宗教,坚定不移的信奉道教。陈圆明道长十分注重对道家道教经典的学习。他深刻钻研经典《道德经》,并结合自身修行,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看法。虽然没有形成逻辑的系统理论,但是他的朴素见解与体会,对道友和信众产生了广泛的影响。他说:“虽然许多人说自己没有信仰,其实他是有的。比如,一些人说自己没有信仰,但却经常说人在做,天在看。做了好事,就怕老天爷没有看见,做了坏事,总怕老天爷知道。这其实也是一种信仰。但这样,自己累,老天爷更累。其实我认为,事在人为,不要把希望寄托在老天爷身上,应当好好地修德养性,放松身心。”还说道:“修来世,只是一种目的。我认为,只有一步一个脚印,认真地走好今生的路,才是真正的修行。”陈道长认为,长寿不是一朝一夕的修炼能达成的,靠的是每个人平时的点滴积累、良好的生活习惯,要随时保持自己“清净的精神状态。”他经常对信众说道:人应该珍爱生命、修德养生、积功敬德、善待生灵,长此以往,必然能得以长寿,安享生活。
      由于种种原因,老母殿原来的诸多文献资料、藏书、碑石等资料,几乎遗失殆尽,仅有一些口述的零星资料。为了进一步弘扬和挖掘骊山老母殿深厚的道教文化,陈圆明道长四处奔走,尽量地多搜集整理有关老母殿的文献资料,又聘请专家论证,精心策划,编写成了《骊山老母记》一书。此书以文献记载为依据,对有关骊山老母的民间传说与民间故事做了充分分析,认为骊山老母就是华夏民族的始祖“女娲氏”。此书的发行与流通不仅有利于道众了解骊山老母和骊山道教的人文发展历史,也为信众和各界人士了解骊山老母的历史渊源提供了丰富的资料。
      陈圆明道长在四处奔波忙于老母殿的改扩建的同时,也十分注重对人才的培养。虽然之前也收了一些弟子,乾、坤道都有,但无奈当时老母殿条件实在太差,都没有坚持下来,便中途离开了。到1998年时,老母殿内只有4名道士,且平均年龄已是花甲之年。陈圆明道长认识到培养年轻的道教人才迫在眉睫。他下决心实现年轻化管理,引进青年道士。这一年,老母殿道士就达到10多人。
      1998年农历2月12日,他收了弟子金明立道长。金道长当时身体不太好,陈道长将其留在老母殿休养身体。金道长才思敏捷、勤学好问,深得陈道长喜爱。在老母殿修建工程中,金明立道长也同样不负陈道长之厚望,吃苦耐劳、勤恳工作,受到老母殿众道友好评。陈道长看在眼里,心中也有了打算。在将老母殿修建一新,形成了规范的管理条例和制度之后,陈道长并未居功自傲,他认识到自己年事已高,应该培养年轻一代的接班人。2007年,陈道长召开会议,要将老母宫交给金明立道长主持,虽然会上一致通过,但金明立道长却认为自己太年轻,坚辞不受,百般推脱之后,还是由陈圆明道长任老母殿住持和老母殿管委会主任,金明立道长任副主任。后来又提过几次,金道长均未答应。我们很好奇,问金道长是在什么机缘下答应的呢?金道长说道:“我来讲吧。  
2014年有一日,陈道长突然从老母殿失踪了,没有给任何人打招呼不辞而别了,因为当时他年事已高且身体不好,老母殿众道友极为担心。调看监控后,发现他乘出租车离开,后几经波折找到了老师父。他叮嘱我(金明立道长)必须接任住持,担起老母殿继续发展的担子,要不然接他回去,他以后还要偷偷离开。这种情况下,我当然不能再推脱,只能毅然决然地担起了老母殿住持的重任。”听到这里,我们都会心地笑了,老母宫的接班还有这样一段故事!陈道长也轻轻地笑出了声,表情有一些孩童般的顽虐。他的高风亮节、功成身退的超然境界,他心系老母殿后续发展、树人弘道、提携后辈的情怀,就在这轻轻的笑声中尽显眼前。
      陈圆明道长把行慈善之事一直放在心上,他经常告诫老母宫的道友:“出家人理应不忘国家,不忘社会,不忘众生,应该常怀慈悲之心,怜悯之意,多做有益于社会民生的贡献才是正理”。2000年冬季,天气格外寒冷,临潼山区有很多农民生活艰苦、难以御寒,陈道长立即召开了老母宫道友会议,筹集资金,购买了500多袋面粉、200多床棉被,忘却自己年逾七十,不顾自己的旧疾,翻山越岭亲自将其送到山区贫困户手中。四川汶川大地震、青海玉树地震,陈圆明道长、金明立道长和老母殿的一众道友也都施以援助,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弘扬着道教的慈善理念。
     时光在我们的交谈中不知不觉划过,聆听着老道长对艰辛经历的讲述和他朴素而深刻的修行体悟,感受着他的慈祥、温暖、谦恭,传递给我们的全是坚定人生信念的正能量!
      唯愿老人家康安!有机会我们还要再来拜访老道长。

后记
  
我们在谈话交流中,陈道长一直端坐如钟,直背如松,反倒是我和师兄,还时不时动一下,这大概就是修行者的不同之处吧。陈道长说话虽然带有巴楚口音,但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说话不急不缓,听力尚佳,和我们自如交谈。在写这段文字时,我脑海中一直浮现着陈道长的笑容。他的笑很含蓄、很真诚、很慈祥、很温暖,就像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温良恭俭、璞玉浑金”。
    因为金明立道长跟随陈道长多年,亲眼见证并和陈道长一起努力完成了对老母宫的修建,所以我请金道长对陈道长这一生的信道弘道用几个字做一个概括,金道长毫不迟疑的说了一句:“坚韧不拔、不忘初心”。我想,我对陈道长的感觉是一种直观的、短暂接触之后的对他做人的感觉,而金道长所说的则是陈道长骨子里的一种气质、一种坚守、一种奉献。他始终坚韧不拔、不忘初心,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修建道场、弘扬道教。